苦夏
2k2 不要和熬夜的人较真 不要上升
以前写的开头 今天翻出来憋着一口气写完了
可以和这个凑一个有觉不睡偏要失眠系列
易烊千玺一通电话打进来的时候王俊凯刚洗完澡，热气把手机屏幕蒸出一层水雾来。
“我睡不着。”易烊千玺在电话那头劈头就说。
“……啊？”王俊凯有点愣，外头天还亮着，但他有点困了。这些天在国外，欧洲天黑得晚，有时他感觉魂好像还留在东八时区寂静的深夜，总不太倒得过来。他手按着毛巾在头上擦了擦，说，“怎么回事，又遭虐待了？好好吃饭了吗？”
“伙食好着呢，就是没食欲。”易烊千玺说得很平静，只听语气根本听不出这是跨了小半个地球特地打给男朋友诉苦的电话。
“就是遭虐待了嘛，自虐。”
王俊凯把手机搁到桌子上打开免提，心里模模糊糊琢磨，千玺那边现在该是几点来着？
反正不该是和他打电话的时间。
易烊千玺那儿没开摄像头，王俊凯担心让手机的光再驱散了小朋友仅剩的睡意，于是手没动，继续对付自己湿淋淋的短发，等易烊千玺先开口。
“我饿了。”千玺说。
“找点吃的啊，还能少了你的。”
“不想动。”
“……”王俊凯想叹气，忍住了，转而说，“戏拍得怎么样了？”
窸窸窣窣一阵布料摩擦声，听着像是易烊千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嗯……”千玺把话拉出一个懒洋洋的尾音，“挺有意思的。”
“嗯。”王俊凯语调上扬，示意那边继续说下去。他头发就擦了个半干，方便等会儿做造型，毛巾搭在脖子上拎起手机调高音量，打开备忘录看了一眼等会儿该出门的时间。不特别充裕，但拿来聊个天也还差强人意。
在他进洗手间搞那些烦琐护肤的当儿易烊千玺把今天——对千玺来说应该是昨天了——拍戏他还记得的事儿零零碎碎讲了。易烊千玺上一部戏才杀青不久，说起眼下拍的这部免不了比较。他说印象特别深就是角色换的衣服多，风格跨度也大，刚试衣服的时候还挺新奇。
还有对一些情节的看法，王俊凯早把剧本听说了个大概，这会儿边折腾自己那张脸边和千玺有一搭没一搭交流意见分析角色，细细掰扯起来也能接应得上。
两个人在繁忙的日程中难得能让正当休息时间碰上一回，哪怕易烊千玺让彼此碰上的手段不太正当。王俊凯自我放任，在自己说一句话千玺就会实时语音回复的感慨中多沉浸了几分钟。
但也就几分钟，他不敢多偷。
拍戏的话题告一段落，王俊凯问：“闭上眼睛了没？”
“嗯，闭着呢。”易烊千玺轻轻说。
“真的不困吗？明早也睡不了多晚吧。”
王俊凯知道拍戏的辛苦，更知道对他们来说睡眠时间有多宝贵。
易烊千玺当然明白他意思，闷闷沉默了一会儿说：“有点困，不想睡。”
王俊凯这时候折腾完毕，对镜子欣赏了一秒自个儿的帅脸又捞起手机往外走。换了多少手机，无一例外地一和易烊千玺打电话就会发烫，这会儿倒是正好暖了他的手心。
“要不要视频啊。”王俊凯给易烊千玺找着借口，驾轻就熟，用撒娇的语气，“想你了，看你一眼。”
“……”千玺的回答隔了一点时间，用来藏起藏不住的笑意，“要。”
那边的摄像头先开起来，一片黑咕隆咚之中一团黑色挪了几下把床头灯摁亮了，暖黄的光中浮现熟悉的轮廓，易烊千玺侧躺着挡住光源，手机就胡乱摆在脸边，老样子仗着长得好看一点儿不讲究角度。王俊凯把窗帘拉上也点开摄像头，走到房间中央去翻带来的衣服。
“穿哪件啊？”他挑了两套转过手机问。
“右边的。”手机里说。
“行。”
王俊凯又确认了一下时间，在床边坐下来。易烊千玺那儿阴影起伏，画质还有点说不清的糊，只有一双眼睛比灯光明亮。那皎洁月色又半被倦意的雾笼住了，正朦胧地看着他。
“没吃饭？”王俊凯问。
“吃了。”易烊千玺老实作答，“不太舒服，没吃多少。”
“睡不着？”王俊凯又问。
“……现在想睡了。”千玺说完就打个哈欠，表情很放松，换句话说就是没什么表情，眨着眼睛盯屏幕。王俊凯这会儿反应过来，千玺眼睛里的亮光是自己这儿映到他屏幕上的自然光呢。
他索性也趴到床上去，拖鞋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两只光脚丫子在半空晃悠。王俊凯捧着手机说：“我要是没接电话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易烊千玺简短地说，神情看不出一点破绽，但语气是软的不设防的，给王俊凯的特权。
“回去了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王俊凯安抚道。
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但易烊千玺为这句话弯出个笑，浅浅的，小孩子一样单纯得很，又拖着从大人世界带回来的疲倦的尾巴。
真好看啊，王俊凯的心跳霎时快了起来，一下下的，还有点疼。
千玺微笑着说：“好。”
像以前小时候，王俊凯对临行的易烊千玺说你快点回来找我们玩，千玺也是这么一板一眼很认真地应，声音轻轻的，说好。
时间快到了。王俊凯心里舍不得，闭着嘴找不到要说的话，屏幕那头小朋友依旧蔫蔫的，已经敛了笑，眼皮耷拉下来，但还很顽强地没有彻底合上。
易烊千玺叫他：“王俊凯。”
“嗯？”王俊凯应，心里想着千玺犯困的样子从小时候就一直没变，困到死也能为一个特别无聊的理由强撑着，只有话越来越少，某些情况下还会耍点小脾气。
比如现在。
“要抱抱。”
易烊千玺言简意赅，困得咬字都含糊了，遣词退化成五岁水平。
王俊凯心软成热奶茶里的棉花糖，鼻子都有点酸，放轻了声音说：“好，抱抱。”
易烊千玺满意地嗯一声，小小声说：“你挂。”
王俊凯也小小声说：“晚安。”
“晚安……”
他看着千里之外易烊千玺说完这一句几乎立刻就睡着了，灯都没关。王俊凯就着昏黄的灯又忍不住多偷了几秒记住千玺睡着的样子，然后把通话挂断了。
十分钟后王俊凯坐在车里，想起之前看易烊千玺采访的视频。声音还是熟悉的声音，脸还是少年的脸，掐头去尾地讲起一段回忆，笑得淡淡的。
但现在不再是两个人迎着风偷偷逃跑了。
王俊凯匆匆路过异国的街道，车窗外匆匆路过初夏的风。
夏天的风最会流浪，也最能承载心事和秘密。
风是不受时差阻隔的。
他让风捎带几句悄悄话，将玫瑰和雨水寄到想念的人身边。
他们在阳光下各自启程，也似乎从未离开。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