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车梨

1w3完结

深夜激情写文，标题即是内容，毫无逻辑，纯为自嗨，看官们高抬贵手

现实向架空，竹马，大学后才入娱乐圈设定

时间穿越，18岁凯x20+千

总算在开考前发出来了……祝易烊千玺高考顺利！

 

在地铁上被晃悠着睡着之前王俊凯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小男朋友的名字，很简单的两个字的魔法，不用说出口脑中就会浮现梨涡浅浅甜度爆表的笑脸。他抱着背包，带着有点傻气的微笑入睡，手掌下意识护着外套左边的口袋。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王俊凯猛地从什么东西上半个身子滑下来，突然失去支点的本能恐慌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在黑暗里眨了几下眼睛，他回过神的第一反应还是去摸口袋，接着往自己手腕上探了探，触到金属镯子冰凉的质地才安心地慢慢坐直了身体。

短而深的睡眠让他有点头晕，还没完全适应环境的视野里亮起一道熟悉的微光。

王俊凯把手机捞过来，心里纳闷，哎我不是把手机放包里充电了吗，怎么跑旁边座位去了。奇怪，我包哪去了……地铁到站了吗？千玺不知道在家没，这次过来还没告诉他呢。复习冲刺开始好几个礼拜了，可别把人闷出病来，想我去年做题做得那叫一个废寝忘食，跟活着就为这点事似的……

随着思维愈发清明起来，王俊凯脑中不出声的自言自语渐渐慢了下来，他想。

啊？我包呢？

……这是哪？

大学生毕竟是大学生，和高中的小屁孩时期大有不同，王俊凯面上保持住镇定，环顾了一圈四周，借着路灯辨认出他独自坐在一辆车里，还是在驾驶位，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七点零三分，十二月二十四号，静音着，锁屏界面不断在跳出信息和通知。

这会儿他已经足够清醒到发现身处的境地有多怪异。比如为什么他手机锁屏不是千玺了，而这千真万确是他的手机，指纹解锁开后他甚至发现桌面也不是千玺。

王俊凯握住手机，又仔仔细细将车内看了一遍确定他只有一个人，再转头观察车外。他不住地去摸左手腕上的镯子，手指每次在将其捂得温热前离开。外边看上去像某个僻静的住宅区，他在这儿折腾了半天也不见几个人经过。

犹豫一阵，王俊凯试着打开了车门，然后立刻被迎面扑来的寒气震得手一抖把门又砰地关上了。

十二月二十四号，大冬天啊。

那一下冷风差点把他鼻涕都吹下来，一觉醒来试图逃脱贼车失败的王俊凯很委屈地吸了下鼻子，又点亮了他那个没有易烊千玺独家照片迎接的手机，点开微信，哗啦啦一排小红点列满了整个屏幕（他置顶的和千玺的对话也消失了），吓得他直接返回了主屏，指尖茫然地停顿了半晌干脆开始翻通讯录。

要不是听见电话拨通的提示音，王俊凯简直有点气愤了。什么破手机，怎么打了个瞌睡他给千玺的联系人备注就从易小朋友变成易烊千玺了？本来下了地铁他就能见到千玺顺带体会一把不辞万里终于见到心上人的感动，眼下这情况显然和预想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说是拐卖，那绑匪对一个身强体壮的青春期男生也太没防备心了吧，就这么丢在车里。而且他有睡那么死吗，被人搬来搬去都没点感觉……虽然按千玺的话说他是他见过最难被吵醒的人，但在千玺边上睡着的安心感能和其他时候比吗！对吧。

在王俊凯来得及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之前，电话被接通了。对面都还没说什么呢，光想到那一头是易烊千玺，他兵荒马乱的心情都自动地平缓了许多。

“喂，千玺？你在家吗？”他劈头就问，骤然找回一点熟悉事物的安心感让他也顾不得什么突然出现的惊喜了，“这两天不是放假嘛，我想来找你的，刚刚一下睡着了，一睁眼就在个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车里，还发生好多怪事……”

他声音慢慢小下去，另一边沉默的时间实在有些过长。

王俊凯小心翼翼地小声唤道：“千玺？”

幸好电话那头最终出声了。

“……看见你了，我马上过去。”

千玺刚睡醒吗，王俊凯想，声音怎么怪怪的。他没多想，反正可以一会儿直接问本人。

得救了，王俊凯很高兴地应：“好。”

那边易烊千玺欲言又止般顿了半拍，最后只是简短道：“拜。”

电话被挂掉了。这回王俊凯倒没觉出违和感，千玺并不是很热衷打电话，如果不能直接见面腻在一起，他一般偏爱更方便自由的联系方式。微信或者短信什么的，很少打电话，偶尔王俊凯实在想他了才会视频聊天让人看看脸。刚谈恋爱那会儿他们还书信来往过一段时间，他往往花上一整晚写满好几张纸，再用一整天或更久填填补补才寄出去，然后费上这些好几倍的时间等一封同样零碎洋洋洒洒的长信（谁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多话可写，每天还微信着呢），一直持续到易烊千玺的兴致消褪。随便他怎么心血来潮，王俊凯总是乐意奉陪的。

车窗玻璃叩叩被敲了两下，打断了王俊凯的神游。

他转头，易烊千玺站在车外边正低眼望着他。路灯暗黄的光斜斜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半边眉眼分明的轮廓。

视线相对间王俊凯陷入短暂的怔愣。千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上一次视频才几天，他看起来忽然好累，也瘦了好多。……千玺以前也用这样深的眼神看自己吗？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易烊千玺再抬手敲车窗时脸上已经没有什么情绪，王俊凯心里疑惑抵不过见到对象的欣喜，很听话地抱着手机就从车里蹦了出来。

车门在身后轻声关上，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王俊凯得以把易烊千玺整个人亲眼好好打量一遍。他确实是瘦了，又长高了点，胡乱套着的长款羽绒服里露出点睡衣睡裤的边角，短发乖乖垂在耳边，好看又天真的样子像从乌有岛偷跑出来的彼得潘。王俊凯看着又心疼又喜欢，张口想直抒胸臆一把，千玺两个字尾音未落，先猛地打了个喷嚏。

易烊千玺：……

王俊凯：……

易烊千玺看了看他外套T恤牛仔裤的装扮：“跟我过来，我家在这边。”

王俊凯捂着嘴巴默默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路走得安静，王俊凯怕再出糗，一直控制着不要再搞出什么计划外的声音，等走进了楼里才忐忑地放下手。易烊千玺走在前面，始终没有回头。

电梯里王俊凯偷偷去看门上光滑的倒影，千玺看起来像在发呆，盯着楼层跳动目光都不挪一下。

他想不通短短几步距离怎么能带来这么打不破说不清的疏远感，可千玺还是千玺，除了瘦了高了点，还有沉默了点，都很熟悉。他能从睡衣露出来的边边角角认出来这件和印象中他穿的是同一个牌子，就是换了一款，风格还是类似。他头发还带着点刚洗过的湿气，晨雾似的笼在黑发上，优秀的男朋友一看就知道小朋友肯定又吹到一半就开始犯懒放着风干。

倒影里千玺在放空，他很常用的表情，但那点抹不去的、王俊凯看不习惯的疲态就显得特别刺眼。别人或许看不出易烊千玺有什么情绪波动，说他高冷，其实他只是习惯了感受到90分时仅仅表现出50分而已，王俊凯近距离悉心观察了这么几年，不靠天赋也靠经验能看出他男朋友的小心思小情绪。他很少说什么，知道千玺很坚强而且性子倔得很，王俊凯一般只是用行动表示我在这不走，你要是想，随时可以靠着我歇一会儿。

但现在他不确定易烊千玺是否仍会默不作声地靠过来汲取一点他的体温。

“王俊凯。”

千玺说，而王俊凯终于慢慢皱起了眉头。

“今天几号？”

“十二月二十四？”

易烊千玺从门上倒影看了他一眼。

“……今年几年啊，小凯。”

亲昵的称呼切换得很自然，仿佛自一现身就在他周身若隐若现的那股距离感不存在。但话语间的暗示结合至今为止所有的违和感让王俊凯无暇顾及这一点，他闭着嘴巴顿了一会，脑中闪过无数小说的情节。

“……二零一八。”

叮地很清脆的一声，随着电梯门打开，易烊千玺淡淡笑着说你说的不对，然后说出一个年份走了出去。王俊凯被独自留在电梯里，震惊之余还有心思算了算今年他们的年龄。

靠，二十好几了都。

他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未来。

半晌电梯门又打开了，易烊千玺站在那儿瞅他：“出不出来了？”

“来来来了。”他急忙应。

千玺在转身前视线轻轻扫了一下他手腕上的镯子。错觉般真的很轻的一眼。

站在大概是未来易烊千玺家的门口，王俊凯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王俊凯。”易烊千玺又这么喊他，他喊他全名倒更让人觉得妥帖，好像他本就该这么喊，“我背上几颗痣？”

“……”王俊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我以为你只眉心有一颗……”

易烊千玺好像一点不觉得窘迫，抿了下嘴唇说：“你比我想得还小点啊。那这个不算。”他沉吟一阵，摆出严肃的样子，“你记着，等你知道的时候别总跟我念叨这些东西。”

王俊凯满头雾水但诚恳地点头：“哦。”

千玺继续提问：“我们在哪儿认识的？”

他在大脑考虑清楚前已经下意识地答道：“一个夏令营活动，在重庆。”顿了顿又补充，“不过我一年前就见过你了，只是你不记得。”

“你说过好多遍了。”易烊千玺微微晃了晃头，有点无奈的样子，“所以在重庆的那次就马上来要联系方式了，对吧。”

王俊凯点头，“你还记得啊。”

易烊千玺瞟他一眼，“多亏了某人。……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你上高一的时候，我追的你。”

易烊千玺把脸转过来望着他，稍微拧起眉，表情是个大写加粗的“？”符号。出于年龄带来的压制或者什么别的原因，王俊凯没敢对他的质疑直接提出抗议，只是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对啊，他又没说错。那会儿他们不在一个地方上学，因为志趣相投（且不论性格是否相似）而保持着联系，千玺在微信上跟他说不想浪费了童年那么多的辛苦，想去艺考走演艺圈的路。这是他们都在心里想的事，但第一次听千玺明确地说出来。决定分量不轻，却被几句话轻描淡写带过。王俊凯知道他网聊为主面基为辅谈了大半年的朋友暗恋了个把月的好哥们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只是仗着年轻气盛和热血上头，当即还是买了票连夜飞离重庆，在北京早晨的阳光里敲开易烊千玺家的门，就为了亲口和他说一句“我跟你一起”。

易烊千玺说：“难道不是你高二下学期为了艺考离家出走那会我跟你告白的。”

王俊凯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说：“我说你怎么答应了在一起又总不说喜欢我，明明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易烊千玺说：“你跟人相处总是没个度，谁知道……算了。”

王俊凯觉得很神奇：“那一年我把你当男朋友都没发现你态度不对劲啊，就是比后来害羞好多。”

易烊千玺一脸难以启齿：“废话，因为那段时间我以为只是我在自作多情地暗恋你。”

然后他开始做深呼吸，嘴里念着什么不能再为这个吵架了。

王俊凯也闭嘴了，千玺很少提那段时间的事，想不到还藏着这样的秘密。第一次谈恋爱，那一年里他告白的次数数也数不清，熬了那么久才等到千玺终于把那几个字说出口，居然就因为这样傻缺的误会。

现在他眼前就站着易烊千玺本人，比记忆中长大了许多，但露出来的耳廓和他脑中景象如出一辙地泛着红。

易烊千玺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神色，说：“行了，进去吧。”

王俊凯觉得还是有必要声明一下：“我真的是王俊凯，”

易烊千玺似乎都没有听完他说话的打算，话到一半就往前走一步摆弄几下把大门打开了。他踹掉光脚踩着的运动鞋走进去，侧身把住了门回头望过来。这回话都懒得说，全凭神情表示：“还进不进来了？”

王俊凯听话地脱了鞋，过程中还要坚持不懈地把话说完。

“今年十九岁，生日还没过。呃，在这边可能已经过了。”

他走进门，换上千玺踢过来的拖鞋。

“有个特别厉害长得特别好看的男朋友，”

他朝松散站在一边瞅他的易烊千玺阳光灿烂地一笑。

“叫易烊——”

在王俊凯在短短十分钟内即将出糗即打喷嚏第二次的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捏着纸巾的温暖援手递到他面前。王俊凯接过，痛苦地擤了半天鼻涕，末了艰难地说：“……千玺。”

易烊千玺把羽绒服挂到衣架上，给他指了个方向：“行了，洗个热水澡去。我衣服借你穿。”

王俊凯乖乖地从了。

等他从浴室热气腾腾地出来，先去客厅看了眼他整齐叠好放在沙发上的外套，确认了左边口袋还好好地压在里面，才四处转悠着去找易烊千玺。

房子的主人正待在厨房盯着个小奶锅发呆，睡衣长袖长裤的看上去很是居家。这会儿他头发已经全干了，柔软蓬松的，听见王俊凯啪嗒啪嗒走过来眼睛也不抬，就是轻声让他小点声，坐到桌子边等着。

“洗这么慢，猫都睡了。”千玺说。他关掉电磁炉，熟练地把锅里热好的牛奶稳稳倒进一边的马克杯里。他拿着杯子过来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把手里热乎乎的饮料往前一推，“来点牛奶？”

“因为我不会用你家浴室好吧。”王俊凯狡辩着，伸出双手去接，趁人不注意连着易烊千玺整只手一起用手掌拢住了。千玺的手并不冷，也所幸是冬天，这么肌肤相亲着还不嫌黏腻。千玺只是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也没用力去抽回手。

他有点忍不住想微笑，指尖在千玺手背若有若无地胡乱划了几下。

这下易烊千玺丢过来的眼神就在警告了，但是漫不经心的，好像很习惯王俊凯时不时发作的肌肤饥渴症和幼稚心思。

“猫还是那三只？后来还有养吗？”他问。

“没有，”千玺声音低低的，他小时候极度疲倦时才会这么说话，但最近这变成更像一种近似省电模式的状态，“后来忙了，再养照顾不过来。”

“叔叔阿姨和楠楠不在吗？”

“出国玩儿去了。”易烊千玺就像猜到了他接着要问什么似的，“我有工作，而且是我自己乐意待在家的。”

王俊凯没多问，他知道当易烊千玺选择不说，那就是他真的不想说。

“你衣服我穿着刚好哎。”他转而说。

易烊千玺瞥过来一眼。“别嘚瑟了，一米八。”

王三岁的桃花眼因为笑意亮闪闪的：“同喜同喜。”

对话至此中断了。一时间没人打破舒服的懒洋洋的沉默。

王俊凯就着餐厅暖白的灯光细细打量易烊千玺，他面貌几乎看不出变化，垂着眼睛有点犯困的样子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他想，幸好穿越时间了第一个遇到的还是千玺。

“不喝吗？”

王俊凯还沉浸在男朋友魅力和小别胜新婚的喜悦中，张口傻不拉几地“啊？”了一声。

易烊千玺眼神示意了一下，“牛奶。”

“哦……喝啊。”

他说完，还是裹着人的手和杯子半天都没动一下。

易烊千玺也没再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抬起来看他，他们离得够近而王俊凯看得够仔细，虹膜里沉淀的琥珀色也一清二楚。他不禁好奇是否就像歌里唱的那样琥珀能将所有眼泪反锁，不然易烊千玺怎么永远不哭呢。这也好解释为什么千玺的瞳色浅却掺不进杂质，那晶莹剔透的也许都是泪光凝结的颜色。

王俊凯被他看得晕乎乎，说：“千玺，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易烊千玺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也是。”

王俊凯据理力争：“可是我很久没见你了啊。”

他看见千玺面上一直若隐若现盘踞着的倦色忽然明显起来，好像即便他一向坚强此刻也有什么快要抵挡不住的东西。易烊千玺闭了闭眼睛，王俊凯还未为看不见那片琥珀感到失落就听见他说，

“……我也是。”

至少维持住了语气的平淡无奇。

“很忙？”王俊凯半是好奇地问。

易烊千玺不置可否，睁了眼睛又是那副神魂出窍心不在焉的神情，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王俊凯从袖口伸出来半截的手腕上，他今天刚买的镯子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

易烊千玺说：“你觉得现在忙吗。”

王俊凯想了想说：“应该还算好，主要在读书上课嘛，我没几个粉丝呢这会。真的忙起来有活可接应该到大三大四那会儿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瞧他男朋友，心想世界上哪里还有比四个字的小朋友更好看的人，“而且下半年你也要来北京读书了啊。”

“你倒是对以后会忙很有信心。”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没有，刚刚翻了下手机而已。好像只有我人过来了，自己的手机还在原来那个时间。而且千玺你以后也很厉害啊。”

千玺有点无语：“这是什么商业互吹。”

王俊凯摇头：“说真的。”

易烊千玺不说话了。

“千玺，”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易烊千玺那双十指细长的艺术家的手切实地被他握着，不挣扎也没逃脱，可他还是觉得不牢靠，觉得抓不住。这很奇怪，以往他们之间隔了几千公里牛郎织女似的见不着面时也没让他有这样空落落的不安感，“我们……我们现在还好吗？”

易烊千玺许久没有回答。王俊凯不作声等着，千玺不是会用沉默搪塞问题的人。

“这是我家。”他最后说，有点没头没尾地，“平安夜，你不在。”

王俊凯哑然地看着他，一时间手上力气都松了，易烊千玺把手抽回去时他甚至来不及有所动作。手心捂了半天，一下悬空就冒出凉飕飕的汗来。比他的千玺大了好多岁的千玺没有挪开视线，琥珀色的眼神定定地观察他的反应。

他喃喃道：“我和千玺……我们，我们怎么会不在一起？”

易烊千玺轻轻笑了一声，眉眼间却没有丝毫笑意。

“怎么就不会？”

他自变声期后声线一年低过一年，又习惯了轻声细语，语速一旦放缓了无论说什么都像温柔的情话。这会儿易烊千玺正用那把好听的嗓子跟王俊凯耳语似地低声说，“你先我一步进娱乐圈，应该知道没什么改变不了的关系吧，前辈。”

说完他笑了笑，王俊凯望着日后想必被粉丝津津乐道的梨涡浅笑，脑袋里有点懵。

他糨糊了半天开口说：“可是我觉得……”说到半截又闭了嘴小心地去看易烊千玺的表情，怕惹人生气似的。

易烊千玺默不作声，王俊凯用半秒判断这是一个“说啊没关系”的信号。

他鼓起勇气：“我觉得你……你没有喜欢别人。”

他们在沉默中大眼瞪小眼大概持续了十几秒。

末了王俊凯看着易烊千玺忽然站起身，心里立马慌了。

所幸他只是走到一边打开了冰箱，王俊凯坐在椅子上先是安心，千玺话说得绝，倒好像没有跟他争辩的意思。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偏过身子去看，可惜从他这个方向不是只能看见后脑勺就是冰箱门挡住了半张脸。他也不是很介意，拧着腰头也不回地伸手把温热的马克杯捧起来默默欣赏他男朋友的半个侧脸。易烊千玺实在适合垂着眼睑安安静静不说话的造型，让人看一眼就恨不得和他立刻天荒地老。

那边传来一句：“你这么早就学会拐着弯儿说话了？”

“没有！”王俊凯忙不迭澄清，奋勇冲在维护单纯不做作好少年人设的第一战线，“不这么说，万一我会错意了不是很尴尬！”

“你也知道啊。”

王俊凯哼哼唧唧半天：“其实吧我觉得我说得没错。”

开玩笑，他和千玺怎么也是竹马竹马修成正果的恋人好不好，默契和了解那不得信手拈来。——想是这么想，话说出口却心虚似地把语速提得飞快，生怕给了易烊千玺一星半点否认的机会。

易烊千玺在冰箱那站老半天不知道翻找什么，说：“行，我们凯哥最厉害，请你喝酒。”

“不行，你还未成年……”王俊凯义正辞严，说完自觉前提不对，低头喝了口牛奶面不改色继续教育，“成年也不行，喝酒对身体不好。”

易烊千玺没说什么，关上冰箱门发出轻轻一声响，背后黏着道自动跟随的视线仍然不为所动地径直走回厨房。不多时里边传来哗哗的水声，然后是锅搁到电磁炉的轻响。

王俊凯心里没底，问：“千玺？”

“嗯？”

“你干嘛呢？”

“烧水喝啊。”厨房里没开灯，只能听见易烊千玺语气淡淡的，“不是不能喝酒吗。”

“白开水？”

千玺从小就挺喜欢白水的。

“嗯。”

“平时怎么不烧好了备着点？”

“不方便。”

他有点好笑：“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知道这人又犯懒。

易烊千玺又不说话了。

王俊凯念了两句也没追究，又喝了口温牛奶才觉得不对，“你可以喝牛奶啊，这还有挺多呢。”

“等会儿喝。”

王俊凯点点头心想，那我喝慢点。

过了会儿他探头朝厨房里望了望，灯光晕开黑暗里易烊千玺的轮廓像什么很有意境的艺术品。王俊凯看归看，嘴上还是小声喊道：“那我到底说对没有。”

电磁炉滴的一声被关掉，那头人没应声，慢悠悠倒好水走过来。王俊凯坐着，以不太习惯的仰角看易烊千玺一步步走近，很远的地方似乎有烟花绽放的声音响起，但在他的嗓音下全变得微不足道。

他说：“王俊凯，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听见了吗？”

他看着他，目光像三尺温柔冻成的冰。王俊凯看不透彻，更不知道千玺什么时候学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人，怎么能万千缱绻又无法靠近。

也许不在这里的那个王俊凯会懂。千玺看他的神情分明是默认他也明白那些深意的。

一无所知的这个王俊凯觉得不服气，为什么千玺要说谎呢，还是这样一眼就看破的谎言。他开口正想说话，但易烊千玺说完话转身就走开了，他酝酿了一肚子质问一下梗在喉咙里。

王俊凯梗得难受，也顾不上什么喝慢点，猛灌了一口牛奶杯子一放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追上去。

不需他多找，易烊千玺人在阳台，门都懒得关上透出点光来，摆明了没在怕他。王俊凯心里烧着困惑和气恼走到室外，千玺家楼层挺高坐落得也好，阳台是封闭的，地上和窗沿两边零零星星摆着几盆绿植，三面都是玻璃窗，一眼望去仿佛能看尽整个繁华人世。易烊千玺就倚在这景色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叫人爱起来时想把星星玫瑰沙漠狐狸都送给他，恨起来，恨起来时……可王俊凯看见他迎着夜风眯起眼睛手上还乖乖捧着白开水的样子就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他有点泄了气地站到易烊千玺旁边，看了他几眼，然后把唯一开着的窗户——就是易烊千玺眼前那扇——关上了。他见千玺好歹披了件外套才出来吹风，眼下又有更重要的事要讨论，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千玺没管他，抬手慢慢喝了一口水。

被冷落的王俊凯觉得委屈：“我不信。”

易烊千玺很有耐心，教小孩子一样循循善诱：“为什么不信？”

“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啊。两情相悦不就该在一起？”

远处什么地方又在放烟花，易烊千玺出神地望了一会。王俊凯等他说话，只好专心去数他眼底点点光芒闪烁的次数。

等夜空重归安静的黑色，千玺才轻轻说：“这不是喜不喜欢能说了算的事情。”

王俊凯说：“这是我和你说了算的事。”

易烊千玺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你说了不算。”说着他转头看了王俊凯一眼，就一眼，轻飘飘的，然后又转回去看窗外。王俊凯想撤回发言，这夜景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是他说了算。”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皱起眉毛说：“有什么不一样吗，那也是我啊。”

“你不懂。”千玺说，又用上哄小孩的语气。

“怎么就不懂了，”王俊凯感到刚才放走的那点气又回来了，甚至更多，搞得他脑子开始发晕，舌头不受控制，“不都是我自己吗，就算中间隔了好几年，在未来我对易烊千玺肯定也是一样的感觉啊。”

“……什么感觉？”

王俊凯又生气又着急，没想到易烊千玺到了这份上还会跟他装傻。他站在那儿组织了半天语句觉得世上哪存在合适的词形容此刻心情，最后破罐破摔地一把抢过易烊千玺手里的杯子另一只手抓着他手腕往自己心口一戳，一脸大义凛然地说：“不信你摸！”

四周安静下来，他听见耳边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不要钱一样乱响。扑通扑通，扑通扑通，震得王俊凯本来还有余力瞎想些千玺会不会直接听到和再心率过速下去他会不会猝死的脑子都慢慢空白了，只剩下易烊千玺近在咫尺的面容，睁着眼睛一点震惊一点迷茫地望着他，表情还是很浅，但不再让王俊凯感到一层薄薄的面具阻隔了。

他们就这么愣愣地互相看着，直到哐当一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响声才把人惊回神。

王俊凯眨巴眨巴桃花眼极力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杯子没拿稳。”

见易烊千玺没立即回话，他飞快往地上瞟了眼又补救道：“没事，没什么水，也没碎。挺瓷实啊。”

“……哈。”

隔了半拍易烊千玺突然笑了，一个哈变成哈哈哈哈，笑到仰过头去一对梨涡收都收不住，手还被他按着，给他实时直播和心跳声不同频率的震动。王俊凯云里雾里有点懵逼，但喜欢一个人就是没办法，看他笑得这么开心便也忍不住弯起嘴角，然后渐渐一块儿笑起来。

易烊千玺拿空着的手擦了下眼角，说话时还没褪去笑音：“猫肯定都给你闹腾醒了。”

王俊凯理直气壮：“没事，它们跟我可熟着呢，估计都懒得动弹。”

他进阳台时把玻璃门拉上了，两人你来我往，没人真的去看屋里有没有猫的动静。易烊千玺好像被强行打破了这些年筑起来的防备，这会儿勾着笑容，瞅着王俊凯的眼里亮晶晶的，像一对弯弯的船，可以经由银河将他们直接载到月亮上去。

王俊凯也在笑，他说：“第一次见你笑。”停了一秒慌忙补充道，“就是现在这个你！”然后又在易烊千玺微笑的注视下有点傻气地笑起来，脸颊上显出猫须般柔软的纹路，“千玺还是笑脸最好看。”

“我之前难道没笑过吗？”易烊千玺问，听起来并不是很在意答案如何。

王俊凯认认真真地摇头。

他说：“那些不是真心的。”

易烊千玺笑着看了他一会儿，好像除了看着王俊凯笑他再没别的事可做似的。王俊凯觉得这视线多少有些看小孩胡闹的意味，但因为来自易烊千玺，就让他甚至有点被宠溺的想耍赖更多的舒服。

末了易烊千玺说：“那你先放手，好好说话。”

“……哦。”王俊凯不情不愿地放手了。

千玺笑着说（千玺笑起来真好看啊）：“我是不是在做梦，王俊凯你真的好幼稚。”

王俊凯靠近了一步，从平视角度看进易烊千玺眼睛里闪烁的微光。他说：“千玺，你居然宁愿觉得是梦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念到眼前人的名字时他忍不住压着嗓子拖长了音调，指责的话被说得像撒娇，然后王俊凯如愿以偿地看到一对梨涡随着易烊千玺笑容的角度跑出来。

易烊千玺说：“对啊，我唯心主义你不知道吗。”

“你要不要掐下我脸，就知道这不是梦了。”王俊凯提议道，并且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掐过的都说好。”

暖气很足，他们的呼吸在半空无形地缠绕。

易烊千玺说：“不要，好幼稚。”

王俊凯说：“那我掐你一下。”

千玺没说话，定定瞧着他。王俊凯好想溺毙在那片闪着琥珀色水光的湖里。

他走了最后一步，千玺还是没有动。

他抬手抱住了他。

体温顺理成章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王俊凯在易烊千玺身上闻到和自己一样的洗发水味道，感觉他柔韧的腰线，皮肤下鼓动着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才觉得人是自己的，觉得这大半年细雨绵绵的思念终于到了头。他幸福得直想叹气。易烊千玺稍微低了头，脸埋进他颈窝里。

“不是梦啊。”

他闷闷地说，声音很低，又因毫无防备而柔软着。

“不是梦。”他在他耳边重复道。

“王俊凯，”易烊千玺动了一下，往他颈窝又钻了钻，“我没时间睡觉和做白日梦，你听见没。”

“听见了。”王俊凯老老实实地应。

“可是我不想醒。”千玺用很小的声音说。

王俊凯搂着人，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的小朋友撒娇起来的别扭劲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变，还有点变本加厉的意思。

他用力又抱紧了点。

“你看，不是梦吧。”他在千玺耳边说话，也是小小声地，心里漫无边际地希望两颗心脏能不能就这样融化在一起，“而且，千玺你想啊，现在是晚上，还是平安夜呢，人就该睡点觉做点梦嘛。”顿了一秒他又说，“但这真不是梦。”

大概是离得太近，王俊凯觉得易烊千玺在他怀里悄悄笑了一下。

他说：“好，我听前辈的。”

他们静静地抱了好一会儿，王俊凯心满意足，因为那一声前辈在心里开了遍地染坊，连千玺始终没有回抱他都没发现。

直到千玺埋在他颈窝那说：“王俊凯，你怎么小时候力气就这么大，勒得好痛。”

王俊凯赶紧松开了手臂。易烊千玺那张脸近距离观察下好看依旧，脸上没有泪痕，只是神情有点疲倦的，在他的凝视下才带上微微一点笑意。

王俊凯喊他，“千玺”。

千玺乖乖应：“嗯？”

王俊凯说：“闭眼睛。”

千玺很听话：“哦。”话说完了，人却半天没动弹。

王俊凯有事要做等得心急，这人怎么答应的事不做到？他等不住地开口催，语气都有些收不住：“快点啊。”

易烊千玺还是睁着眼睛看他，露出点笑模样。琥珀色湖泊里没有夜空没有漫天星光，只映着一个人有点狼狈的表情。

王俊凯在脑内搜刮逼人就范的理由，好半天憋出一句：“你不是说等会要喝牛奶吗，都等了多少会了。”

易烊千玺笑笑的，毫不在意他在胡说什么，说：“好啊，你喂我吗。”

终于接吻时王俊凯想，男朋友的梨涡可能真的盛了酒，不然怎么他勾一勾嘴角就能让人晕了头呢。

最后也没有人闭眼，尝到易烊千玺嘴唇味道的一瞬间王俊凯心里那点打啵时的条条框框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让人对不准焦距，长睫毛像两羽黑蝴蝶几乎要碰到一起。

明明只是单纯的接吻，又不是第一次，分开时王俊凯却觉得喘不过气。没准是长期分离后突然摄入过多易烊千玺带来的后遗症。

他听见易烊千玺叫他，说：“王俊凯。”

他晕乎乎地“啊？”了一声。

“闭眼睛。”

千玺又在笑了，王俊凯晕头转向地闭上眼睛。

他感到千玺稍微踮起脚（他手还按在人肩上呢），然后是嘴唇的触感，柔软的，带着一点点水气，落在他脸上。先是闭着的眼睑，从右到左，接着在鼻尖轻轻一停，最后落在他嘴唇，留了好久。

王俊凯全程都闭着眼睛，几近虔诚地感受。他以为已经在用他所知的所有方式喜欢易烊千玺时，居然还有未来的易烊千玺提前揭秘这个惊喜，教他感受另一个新的境界。

可也是这个易烊千玺说他们以后不会在一起。

他在易烊千玺离开的同时睁开眼睛，千玺笑起来真好看啊，他不知道第几次想。

千玺笑着说：“让小凯长高的魔法。”

见王俊凯一脸当机，他很有耐心地又靠近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再次分开时王俊凯瞪大了眼睛，终于反应过来脸红的表情是十足的傻气。

易烊千玺又忍不住开始笑。

王俊凯用力捏了下他肩膀，说：“千玺你等我一下！”

他转身猛地拉开门，蹬蹬蹬跑进去，生怕多待一秒就会因为男朋友太可爱而原地爆炸。他到沙发边上一把掀起外套，忙乱不得章法，险些找不到口袋里的东西。扣子口袋里倒出来和镯子一对的小小一把螺丝刀。他暗自庆幸包塞满时他穷学生心态怕包装袋太显眼，万一攒了好久钱给小男朋友买的礼物被人偷了怎么办，干脆在店里就让拆了盒子，手镯带手腕钥匙揣口袋，大隐隐于市，完美。

他攥紧了冰凉的小玩意三步并两步跑回阳台，易烊千玺正蹲在角落把那个掉在地上的杯子里仅剩的水慢慢倒进花盆里，听见他过来便搁下杯子，慢条斯理站起来。

王俊凯拉过他手臂，把螺丝刀塞进易烊千玺手心里。

易烊千玺就着暖黄的灯光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从王俊凯左手手腕处，目光最后落在他脸上。

“给你。”王俊凯说，认真的表情很好看，也很有气势。总归这礼物是送给易烊千玺的，哪怕迟了许多年，在他们已经分道扬镳的时候。也或许正因如此。

他抬起手臂让镯子露出来，“这样这个就摘不下来了。”

易烊千玺没说话。

“千玺，等我。”王俊凯继续说，感觉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彻夜未眠穿过万水千山的早晨，易烊千玺也是这么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他，惊讶地说小凯你怎么在这，眼神却在说我在等你，我就知道，“就算真的现在没在一起，以后，不管多以后，我肯定会来找你的。”

他说得郑重，像许下一生的誓言。

千玺慢吞吞地开口，“很多人都猜这手镯的起子送给谁了。当初你因为搞丢它难过了好久。可是起子没了，东西也不是拆不下来，你还是死活不肯卸，固执得很。”

他看着易烊千玺收起五指，握住那把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钥匙。

千玺抬起眼，怀念又感慨，说：“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王俊凯听出他言外之意：“我也说过和我一样的话？”

千玺摇摇头。

“我猜的。你以后也会学会跟我说谎，要么干脆不说。”他笑了笑，语气却很低落，“这么看来王俊凯真的很好猜，我也没白和你谈那几年恋爱。”

王俊凯张口想反驳，眼前却忽地一黑。他晃晃脑袋，晕眩来得快去得也快，他都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

“你要走了。”易烊千玺用了陈述句。

王俊凯很迷茫：“你怎么知道？”

“梦总要醒的。”易烊千玺简短地说。

他好听得让人上瘾的声音透过再次来袭的目眩传来：“王俊凯，我不会等你。”

困意像无形的山压将下来，王俊凯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易烊千玺的神情，说话时嘴唇的每次开合。他听到千玺最后说：“……一起，反正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样的。”

而他在头晕目眩中冲他笑了一下，说：“现在你是前辈，听你的。”

“千玺，平安夜快乐。”

易烊千玺一瞬间看上去像忍不住要冲过来拥抱他了。但是没有，千玺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稳稳站在原地，仿佛藏着莫大的决心，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距离感。

 

王俊凯凭空消失后他又站了很久才慢慢走回客厅，王俊凯的外套果不其然不见了，他打开衣柜，那套睡衣也好好地挂在那儿分毫未动，只有金属制的昂贵的螺丝刀还温热地硌着手心。把睡得最轻的队长哄去睡觉，他又慢慢走进客厅，有点脱力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他顿了顿，伸手往身下摸了几下，掏出一只手机来。易烊千玺几乎是下意识地解锁了手机，默认弹出的界面让他怔了一下，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王俊凯的手机，以及王俊凯手机里还有他的指纹。

屏幕上白底黑字显示着几句话。想来是王俊凯拿钥匙时匆忙写的，标点符号都没打。

千玺你到时候记得跟我说阳台上挂着槲寄生这天还是圣诞夜不能怪我

易烊千玺看着短短几十个字良久，不自觉地淡淡微笑起来。

阳台门上确实挂着一束用红丝带系在一起的绿枝条。当初易烊千玺假装看不出男朋友那点小心思，只说大门他要贴倒福和春联，不让王俊凯搞这些国外学来的歪门邪道，卧室自然也被否决，王俊凯只好退而求其再次，把辛苦从英国带来的槲寄生很委屈地挂到了阳台门上。每年吵着要挂的人不在了，易烊千玺还是继续着这个习惯。红色的细丝带是王俊凯送他的，曾经被他缠在无名指上跳过一次舞，退了休后就变成门上的装饰品，见证过他们这里无数次接吻。

后来他们分开了，槲寄生下接吻的传说他以为还要过很久很久才会有下一次重演。

有多久了，他们选择的道路那么困难他几乎看不到尽头，独自一人的夜里他奔赴所有王俊凯出现的梦境，一次又一次，现实有太多束缚，而他即使在梦中也说不出口一句我很想你，最孤独脆弱的时候也不会，不是不想，只是知道如果说了，王俊凯一定会不顾一切来陪他。

他不要王俊凯现在过来。

他想要一辈子，而且可以为此忍住片刻的任性。

他想起刚刚回到原来时空的王俊凯，想起接到他电话时他慌得顾不上吹头发找衣服，想起隔着车窗看他的那一眼，想起穿越过来的王俊凯张口就叫他千玺，而他恍惚在想他们到底多久没说过话了。因为哪怕在梦里王俊凯也很遵循原则，从不会主动跟他搭话，他常常只做个旁观者，与主角毫无交集。

也许世上真有些不可思议的、注定发生的事情。也可能像其他人说的，上天到底眷顾他，竟然给他送来一个规则外的礼物。

易烊千玺摊开手，螺丝刀安静地躺在他掌心，泛着金色的光泽。

他第一次在梦结束后没有感到疲倦和空虚。

 

 

王俊凯从梦中迷迷糊糊醒来，正好听见地铁到站的声音。抬头一看离目的地还有两站。

他坐直了身子，感觉手镯冰凉的触感还好端端待在手腕上。安心地放空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往外套左边口袋一摸，心里当即咯噔一下，脑袋顿时全清醒了。又摸了几遍甚至把外套脱下来翻找半天后，准大二生、未来的巨星、易烊千玺的男朋友王俊凯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

攒了好久钱准备送小男朋友的螺丝刀丢了。

 

 

END

 

 

很久很久以后。

“我找到你的钥匙了。”